Fwd: 民主教父李登辉
一、 宝岛台湾,首入中国
台湾这个地方好,物产丰富,气候温和,被称作宝岛可是一点不为过。当葡萄牙航海家第一次见到台湾时,不禁喊出一句“Ilha Formosa”,葡语意为“美丽岛”,福尔摩沙这个称谓自此在西方世界流传开来,而“美丽岛”也成了台湾的一个别称和象征。
其实葡萄牙航海家“发现台湾”这种说法似乎不太确切,因为早在这之前,台湾岛上就已经有原著民定居,就好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前美洲就有印第安人居住一样。台湾岛的原住民说南岛语系的语言,跟菲律宾,印尼,马来西亚等地和太平洋岛屿上的民族有共同之处,据考察,台湾原住民在台湾岛的活动可以追溯到8000多年以前。不过这些原住民的文明比较原始,在外人到来之前基本处于部落(tribes)的形态,并未形成有组织的国家政权。按照国家主权理论,台湾在1624年以前一直属于无主地。当时,与其尽在咫尺的明帝国并未在台湾岛上设立行政机构,事实上台湾岛上几乎都没有明帝国的臣民定居。
葡萄牙人发现台湾之后,并未在此建立殖民地。1624年荷兰人在台湾南部登陆,荷兰东印度公司建立了台湾有史以来第一个政府。1626年西班牙人占领台湾北部,也建立了殖民统治,1642年,荷兰人把西班牙人打跑,其殖民政府统治范围扩大为台湾岛南部,北部和西部平原。从1625年开始,荷兰殖民当局开始有系统、有目的地招募明帝国的人来台湾开垦土地,经营农业,因为荷兰离台湾太远了,本身人口也不多,所以荷兰殖民当局缺乏劳动力只能从明帝国招募。
1652年,台湾甘蔗歉收,荷兰人从明帝国招募来的农民生活陷入窘境,同时又对荷兰统治者的某些劣行不满,于是爆发起义,史称“郭怀一事件”,此次农民起义参与人数约4000-5000人,约占当时台湾大陆移民总人数的1/4。但是农民军武器都是些镰刀什么的,很快便被荷兰与原住民联军镇压。有人把此次事件看做台湾人反抗外来政权侵略的发端。
1661年,郑成功为解决军队给养问题,率军攻打台湾,1662年击败荷兰殖民者,占领台湾部分地区,北进时遇到原住民抵抗,实际控制区位于台湾西南部沿海地区。但是攻占台湾不久,郑成功就病逝了,其子孙继承其地位,仿照明帝国制度建立了一个政权,但是其后不久,1683年,清帝国康熙皇帝派大将军施琅攻占台湾,首次把台湾并入中国版图。这个施琅本是郑成功他爸、海盗郑芝龙的老部下,后来成为郑成功的助手,但是人际关系没处理好,得罪了郑成功,被郑成功杀全家,他自己跑掉投降了清军。杀全家之仇啊,必报啊!后来终于赶上郑家小朝廷内讧,康熙皇帝决定拿下台湾,施琅这才得以报仇雪恨。但是清廷拿下台湾之后似乎对这地方也不怎么感冒,康熙是一个满洲人,他也不知道台湾究竟啥样,反正郑家小朝廷已经被捏死,我�朝也不差那一个无人破岛。施琅一看:这不行啊,我本来就是南方那一片的,我不能失掉根据地啊,再说我本是降臣,本来就不受待见,住北京我多难受啊,我干脆还是回台湾吧,山高皇帝远,多自在!于是施琅上书清廷《恭陈台湾弃留疏》,大意就是说:皇上啊,台湾这地儿物产那叫一个丰富啊,土地那叫一个肥沃啊,战略位置那叫一个重要啊,咱们大清不占,海盗就占了,洋人就占了,海盗洋人占了台湾就要祸害我大清,所以咱还是占了吧!康熙一看,有道理。又念在施琅有功,于是就把他打发到台湾去了。
大清派施琅就把台湾占了,但是又怕当地老郑家的遗民闹事儿,就把当时的大陆移民全遣送回原籍,新移民只许来耕田,不许带家眷。当时南台湾开垦的土地就被施琅占了一半,地租嘛,嘿嘿,全进了施琅家的腰包,直到1895年台湾被日本占了,施家还吃着租子呢。
清朝大陆来台湾的移民,跟闯关东跨柳条边的有点像,不顾朝廷禁令,好多都是偷渡过去的,不让带家眷的鸟规定自然没人在乎。乾隆时期就有大量东南沿海的偷渡客跑去台湾,主要是客家人、漳州人、泉州人。大清嘛,什么统治能力大家都知道,再加上台湾被视作化外之地,语言跟朝廷派来的官员也不同,所以经常暴个动什么的,大清统治期间台湾一直处于半无政府状态,村落械斗时有发生。
二、 大清无能,日本接手
转眼到了1874年,人家日本都明治维新好几年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头脑也聪明了。此时的大清全国上下基本还处于头脑一坨浆糊的状态。这年,有几个日本渔民被台湾原住民给K.O.了,于是日本使节跑去大清总理衙门质问:“生番害人,贵国置之不理,我国有必要问罪岛人,因与贵国盟好,特先来奉告”(你们的人杀人,你们怎么不管呀,你们不管我们可管啦!先通知你一声。)大臣毛昶熙答道:“生番系我化外之民,问罪与否,听凭贵国办理。”(其实原住民也不算我们的人啦,你们爱咋咋地吧!)
这下可好,日本抓住话柄,派军登陆台湾岛,给原住民一顿爆揍,无奈流行病爆发,日军病死650人,战死才20人,草草收兵,跟大清坐下来谈判,大清承认日本的“保民义举”,给了人家五十万两银子,把日军打发走了。
如果说1874年大清还能跟日本平起平坐谈谈判的话,1894年甲午一役之后,大清就彻底失了底气,只能任凭日本说啥是啥了。1895年《马关条约》签订,大清把台湾和澎湖割让与日本,从此,清帝国结束了其在台湾212年的统治,台湾正式并入日本,曰“大日本帝国台湾”
台湾人得知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台湾巡抚唐景崧先是央求英国来主持公道,英国没理,后来又致电法德俄,因为这三国刚刚干涉还辽,唐景崧希望这仨也来个干涉还台,又没理。至此,台湾官民都觉得自己被朝廷抛弃了,干脆独立算了,1895年5月25日,台湾士绅丘逢甲等人拥戴巡抚唐景崧为大总统,成立了台湾民主国,首都台北,国旗为“黄虎旗”,大将军刘永福,议长是台湾首富林维源,结果这个议长第二天就跑路去厦门了。5月29日日军在台湾登陆,没有遇到什么阻力。6月4日,唐景崧化装成老太太,乘德国轮船Arthur号跑路回厦门了。丘逢甲一看唐景崧跑了,自己成了日军首要目标,于是他也跑了。连横(也就是连战他爷爷)一看丘逢甲都跑了,于是他也跑了。唐景崧跑路之后,清军退守台北城,清军的素质嘛,大家都清楚,再加上群龙无首,所以进城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台北城内外国侨民和士绅商贾为了保命,马上通电日军,叫他们快点进城维持治安。6月11日,日军被台北人迎接进入台北城,6月17日举行“始政式”标志着日治时代的开端。
随后日军向南推进,遇到了不小的抵抗,主要是丘陵地带的移民在开垦过程中需要跟原住民干仗,所以都配备有武器枪弹,这一带抗日的都是一些地主士绅和大户人家。南部防区的刘永福统帅着黑旗军,他并未派兵支援抗日民众,而是按兵不动。张之洞给刘永福拍了个电报:“你再挺两个月,我正在商讨外援,目前正与俄国接触”刘永福接到电报之后误以为两个月之后俄军就到,于是第二天就又成立了一遍台湾民主国,自任大总统。后来日军三路包抄南台湾,又派军舰在海上炮击,刘永福之子刘成良一听炮响,马上就跑路了。10月,大势已去的刘永福未作任何抵抗,也跑路了。
此次台湾民众自发抗日史称“乙未战争”,据说还死了个日本皇族,叫北白川宫能久亲王,日本官方说法是得了疟疾,回到日本后不治身亡,但是台湾民间盛传是台湾抗日武装给打死的,新竹、苗栗、大甲、膨化、云林、大林、盐水、佳里、善化等地界有人声称当地义军打死了日本亲王,按此说法,北白川宫能久亲王至少死了九次。
此后日本对台湾的统治也算平顺,没什么大起大落。以至于中国人也不觉得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收复台湾的念头似乎没有。1925年《孙中山与台湾》书中转述孙文的声明“在台湾的中国同胞,被日本压迫,我们必须鼓吹台湾独立,和高丽的独立运动互相联合”。1938年蒋介石“抗日战争与本党前途”演讲中提到“总理以为我们必须使高丽,台湾恢复独立自由才能巩固中华民国的国防”。1936年毛泽东“红星照耀中国”谈话中提到,如果朝鲜人民希望挣脱日本帝国主义者的枷锁,我们热烈支持他们争取独立的战斗,这点同样适用于台湾。1941年周恩来发表“民族至上,国家至上”演讲会中提到,我们同情民族国家的独立,解放运动,我们不只协助朝鲜与台湾,也同情印度与南亚诸国的民族解放运动。可见二战之前中国的统治者都不认为台湾是中国神圣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老百姓就更别提了。
三、 被出卖的台湾
台湾日治时代永远是个有争议的话题,残酷镇压伴随着快速的现代化进程,政治上的不自由(以现在的标准或者当时欧美的标准来看,比照当时亚洲其他所有国家,台湾社会无疑是最现代化的之一。)伴随着经济,文化,教育,卫生和基础设施的高速发展,民族的不平等也伴随着法治社会的建立甚至民主制度的引入。无论如何,至今台湾人最喜欢的国家仍然是日本,在老一辈台湾人眼中,日治时代甚至相当的美好。经过日本几十年的经营,台湾由一个清帝国的边陲落后地区一跃成为亚洲除了日本本土以外最先进的地区之一,人口是日治之前的两倍多,达到609万人(算日本人),识字率达到80%,比中国大陆高了不知多少倍,铁路、电力、通讯、港口等基础设施先进程度不必赘述,关键是台湾民众一改以前清帝国的陋习,守时守法,具备了很高的素质。日治时期台湾法律系统,引进以日本的西式法律为主的规范架构。廉洁有为的司法部门,相当程度地落实这些源自西方的法典内涵,并逐渐的扩增了对台湾人权的保障。从大正民主时代开始,台湾本土知识分子创办了大量的社团和报刊,台湾总督府迫于受过良好教育的台湾精英和中产阶级的民主诉求压力,部分实行了民主制度,规定州议会和市议会半数民选,半数由总督府指派,二战结束之时,恐怕所有人都必须承认,台湾已经形成了一个准公民社会,既然日本本土战后在美国的监督下实行了现代民主制度,那么台湾人也一样能,毕竟他们与日本人素质差距并不大。美国外交官,台湾问题专家George H. Kerr这样描述战争末期的台湾:
The normal economy was temporarily disrupted, but the people were well disciplined, well organized, and well trained. By all Asian standards these were a modern people, eager to resume work within a modern technological framework.(正常经济秩序只是暂时被打断,民众却遵纪守法、组织有序、并经过了良好的培训。以亚洲的标准来衡量,他们是个现代民族,渴望在现代的技术框架下恢复工作。)
Best of all, for a half century the island had been cut off from the confusion of civil war on the Chinese mainland. There were no local warlords, and no Communist organizations. The few avowed Communists on Formosa had long been in jail, at hard labor, or on probation under surveillance. After many years of intensive anti-Communist indoctrination, a fundamental distrust of Communist promises and ideology had taken root. There were no "hungry masses" to which the Communists might appeal.(最让人欣慰的是,半个世纪以来,台湾岛远离中国大陆的内战纷争,当地没有军阀,也没有共产党组织,为数不多出柜的共产党人不是在监狱里就是被监视居住,经过了多年的反共教导,对共产党的根本上的不信任已经生根发芽。而且台湾连共产党可以利用和煽动的嗷嗷待哺的饥饿民众都没有。)
如果一个后发民族必须经历压迫和权威统治甚至战争才能步入现代化的话,1945年的台湾人已经饱受日本严酷(跟欧美比算严酷吧)统治的洗礼,彼时彼刻,他们已经涅�重生,以一个现代民族的姿态,准备迎接民主、宪政、法治、人权等等一切人类的最新文明成果,并且毫无不适地去拥抱它们。
1943年,英美中三国首脑签署《开罗宣言》,宣布日本投降后必须将台湾“归还”中华民国,后来的《波茨坦公告》也重申了这一立场,日本签字的投降书上也写了要执行《波茨坦公告》。有人认为《开罗宣言》和《波茨坦公告》属于新闻公报性质,都不具有法律效力,这也就是为什么1951年参战各方在联合国框架下签署了《旧金山合约》这一严格的法律契约。由于美苏角力,美国支持中华民国代表中国签约,苏联则支持中华人民共和国签约,结果这俩都没去成。但是1952年,日本又与中华民国政府单独签订了《台北合约》合约中日本放弃了对台湾和澎湖的一切权益,但是并未将台湾和澎湖主权割让给中华民国政府。也就是说,这俩地儿我不要了,但是归谁,嘿嘿,我管不着了。你们自己打去吧。有人据此提出台湾主权未定论。日本虽然不要了,但是就代表这个岛就让给中华民国了,所以主权未定。
其实按照现代的主权在民,民族自决的原则,台湾归属任何势力如果不经过台湾全体公民全民公投,实际上都是非法的。这也是联合国宪章里面规定了的。
这些条条款款掰扯多了都没有用,因为不存在世界政府,没有高于主权国家的决定性力量来裁决和这些事情,也没人来执行裁决。中华民国最终实际控制了台湾和澎湖,这是一个既成事实。这一既成事实则肇始于美国外交的失败。
1943年的《开罗宣言》决定把台湾送给蒋介石,纯粹是美国为了争取蒋介石积极抗日而送给蒋的战利品,确切的说是个战利品的空头支票。而且《开罗宣言》就是一个新闻公报,具体何时以何种方式交给蒋介石,全都没提,到时候打哈哈赖账做手脚太轻松了,这就是罗斯福政府留了一手,因为蒋介石的国军无力独自占领台湾,美国如果不派船运兵的话,国民党军连海峡都过不去。到时候台湾给不给蒋,什么时候给,全都是美国说了算。苏联在这个问题上没法插手,它在远东也没有舰队。美国内部也有人主张美军直接托管台湾,就像托管日本一样,把蒋放在一边,这样才能最好的保护美国在太平洋沿岸的利益。
但是罗斯福突然挂了,接任的杜鲁门对台湾完全不了解,美国国务院里是一帮China-firsters, 他们认为无论如何台湾都应该给中国,不管是什么政府统治。到了1945年,华盛顿竭尽所能的想避免国共内战,但是毛跟蒋都玩儿起了二皮脸,此时台湾问题已经入不了华盛顿的法眼了。再加上战后美国人民急切地“bring the boys home”所以麦克阿瑟大笔一挥就同意马上把台湾交给蒋介石。美国政府此时把台湾当成了自己的一块不动产,把台湾人民当成了500多万牲口,就这么送出去了,一点当地人的意见都没有考虑。
四、 二二八事件与白色恐怖
其实对于并入中华民国,台湾当地人一开始还是抱有乐观的态度的,因为毕竟中华民国的是美国的盟国,美国对台湾的宣传战也把蒋介石描述为美国可靠的盟友。台湾的公民们热切地盼望着他们自己可以组成政府的那一天,并期待着自己的代表可以到南京去。但是国民党大兵一登陆,台湾人傻眼了,国民党军完全是兵痞嘛,军容军纪跟皇军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国民党治台初期的统治能力,跟大清基本是一个水准,首先台湾人期待的民主化和自制完全化为泡影,日治时期州议会市议会还有半数民选,而国民党接管台湾后,一切政府要员几乎都被大陆来的人霸占,接管台湾的国民政府官员也有严重的官僚作风与贪污问题,例如把持机关任用私人、涉足不良场所、不守纪律常为媒体所报道,而暂驻台湾的中国军队则是军纪败坏,例如乘车、吃饭不付钱、低价强买、仗势赊借,乃至有偷抢拐骗、开枪伤人、奸污妇女等事情时有发生。此等缺点与日治时期日本官员的高行政效率、纪律严明形成强烈对比。时隔半个世纪,台北城里的景象又发生了一遍,只不过清军变成了国民党军。只是这次不会再有皇军来解救台湾人了。此外,国民政府还大量抢运台湾物资供给内战需要,滥发货币,导致通货膨胀严重,物价飞涨。日治时期,台湾人是有饭吃,有半张选票,国民党统治初期,不但半张选票没了,连吃饭也困难了。而事实上台湾在战征快结束时积累了相当多的粮食等战略物资。
政治上的变本加厉的压迫和经济山给的疯狂掠夺终于让台湾人的幻想彻底破灭,对南京政府的情感由期待转变成愤恨。
1947年2月27日,台北几个私烟稽查员和警察在执法过程中发扬了,哦不,开创了中国城管执法的优良传统,当街殴打买烟妇女,引来群众围观谴责,其中一个稽查员慌了,开枪示警,却打伤了一个在自家门口看热闹的酱油党。这就是个导火索,跟突尼斯小贩差不多一个性质,台北市民后来包围警察局,要求惩治罪犯,但是遭到拒绝。于是台币市民更愤怒了,暴乱一触即发。2月28日下午三点,台北警备总司令部眼见情况险峻,紧急宣布戒严令,并开始派遣武装军警巡逻市区开枪扫射民众。史称二二八事件。由于当局大规模用机枪扫射民众,3月1日,反抗外来殖民者的大规模武装冲突爆发,革命武装一度夺取军警武装4000余支,眼看台湾局势不稳,陈仪致电蒋介石要求派兵弹压。南京政府随机派遣国军整编第21师(整编计划前之21军)部队抵台镇压,3月10日,国军分两路登陆台湾,革命武装随即溃败。
二二八事件发生后,很多台湾文化名流和议员温和理性地主动与国民党当局谈判,以期和平解决争端,不想很多人是有去无回,直接被国民党当局杀害。比如嘉义市国民党的军队被革命武装围困在水上机场内。嘉义市的“二二八事件处理委员会”接受其和谈要求,而于最后一次推派代表时,派潘木枝、卢炳钦、柯麟、陈澄波(台湾著名画家)、邱鸳鸯(以上皆嘉义市参议员)、刘传能等六人担任“和平使”前往协商。不料,只有邱鸳鸯、刘传能两人顺利回来,其余全遭对方拘捕,并用粗铁线捆绑起来。3月25日上午,这些人被国民党军捆绑起来,从嘉义市警察局沿着中山路游街至火车站前,然后被枪毙后悬尸示众。陈澄波等人在被枪杀后,蚊蝇围绕,令人不忍卒睹。
台大文学院院长,台湾第一位哲学博士、哥伦比亚大学哲学博士林茂生,参议员王添灯,还有众多的医生,律师,企业家,商人,作家,议员等等超过两万名的台湾社会各界精英,在二二八镇压及随后的清乡运动中被团灭。日本经营50年所建立起的粗具规模的公民社会被国民党当局一夜之间摧毁。
说句政治不正确的话,要真是持枪反抗的一般群众你杀一杀也就算了,起码社会精英能够保全,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国民党可倒好,秋后算账,专门把社会精英,有文化有教养的人,拉出来枪毙;要真是私塾念出来的专会之乎者也那帮古代人杀杀也就算了,专挑接受过近代西式教育的杀,这算是把已经一条腿迈进现代化的台湾社会硬生生给拽回前现代社会了。类似的事情也有人干过,干过不止一次,这个人叫斯大林,当然他那干儿子毛泽东也精于此道,斯大林曾经血洗波罗的海三国精英阶层,卡廷森林惨案杀了波兰精英两万五,若干年后因为纪念这事儿,又团灭了波兰总统和内阁。
其实,要看一个地方的新任统治者是不是要奴役当地人,看他对社会精英的态度就对了,斯大林清洗苏联知识分子,清洗波兰和波罗的海三国精英,奴役本国人和外国人。蒋介石清乡消灭台湾精英,奴役台湾人,老毛就更不堪了,单单奴役本国人,倒不是说奴役外国人就高尚,品质一样邪恶,能力有高下。
1947年正值国共内战,国民党的基本策略就是把台湾人当成奴隶来榨,但是面对格调和素质比国民党高到不知道哪里去的台湾精英阶层,这件事情变得很困难,国民党只有将其果断消灭才能以绝后患。
当时参与国民政府交接事宜的美国准将Albert C.Wedemeyer在1947年8月给美国国务卿的信中这样写道:
“我们在台湾的经验真是让人深思,前省主席陈仪使得人民于中央政府互相排斥,很多人不得不认为:还是日本统治好。”
“中央政府失去了一个很好的向世界和中国人民展示他们诚实而高效的执政能力的机会,而这完全不能归咎于共党和异见分子。台湾民众热切地期盼从日本统治中解脱出来,但是陈仪和他的部下无情地腐败地贪婪地将他们的政权强加于这里原本快活而又顺从的人民。军队表现的就像征服者,而秘密警察则可毫无拘束地恫吓……”
“有迹象表明,台湾人更愿意接受美国的监护和联合国的托管。他们恐惧中央政府对他们的岛屿进行杀鸡取卵式的掠夺以维持腐败而又蹒跚的南京国家机器的运转。我认为,他们的这种恐惧有充分的理由”
Lieutenant General Albert C. Wedemeyer to the Secretary of State,
August 17, 1947.
事实已经非常明了,中国大陆的社会相对于台湾社会,是极度落后的,国民政府对于台湾和台湾人是完全多余和没必要的,完全是累赘和寄生虫,国民政府不但未能给台湾带来一丝一毫的进步,反而让台湾的政治和经济产生了大倒退,国民政府着实成为了台湾人民头上的大山。独裁如山倒,民主如抽丝!比日本统治差得多的中国专制就这样落到了无辜的台湾人民头上。
五、李登辉其人
古时候为人物做传,开头很多都这样写“某某某,某地人,性豪侠。”但这句话肯定用不到李登辉头上。
李登辉大概对国民党残酷统治早有不满,1947年1月就参加了反国民党大游行,由于个子高,还打了头阵。二二八事件发生时,24岁得李登辉在台大二年级读书,听到动乱消息的李登辉跟同学进城打酱油,先到公卖局,后到火车站,发现当局在用机枪扫射,也不知扫死了多少人,有人喊:赶快跑啊。于是李登辉跟同学便作鸟兽散了。李登辉当时就是一个愤青,对当局统治很不满,但全然不是敢拿枪上战场跟殖民者决一死战的那种,得知戒严的消息,李登辉怕自己被抓,只好躲到朋友家里。他自己说“我当时是一个愤慨分子,但是对这种情形却无能为力。”随着白色恐怖笼罩全台,李登辉也成了一个跑路党,他说“我觉得无路可走,你能走哪里去?只能静静读书,生命照顾好一点,不要被抓去,我要去美国留学,也是因为要逃避的关系!”审时度势,惜命自保恐怕是李登辉的一个特点,按理说24岁的热血青年应该比较愣,但是李登辉却乖乖的收声以求自保,然后果断跑路。这种狡猾狡猾地的性格,日后成就了李登辉,也成就了台湾民主。
李登辉这个人智商很高这个没什么争议,他在淡水中学读书时,各科成绩几乎都是第一名。后来他考入日本京都帝国大学农业经济系读书。战后转学到台大。日后又获得爱荷华州立大学硕士学位和康奈尔大学的农业经济学博士学位,其毕业论文还获得了美国农学会全美杰出论文奖。毕业之后,李登辉博士作为小有名气的农业经济专家还接到了联合国和世行的工作offer,牛人啊。
能够接受良好的教育,恐怕跟他的中产阶级背景有关系。1923年,李登辉出生于台湾台北州淡水郡三芝庄,是福建沿海到台湾的移民的第六代,父亲是警察,母亲是当地乡绅的女儿,家境不错。他自幼先入中式私塾,后又在正规学校接受日本教育,喜欢读书,而父母又很支持,当时很贵的《儿童百科事典》,他跟他爸爸说要买,他爸爸第二天就给他钱去买。他自己讲,战后,他的藏书可以开个旧书店,光<岩波文库>的图书就700本,李登辉读书涉猎也广泛,除了日本思想家作家的书籍,德国的,俄罗斯的名著他也都读,还读过爱因斯坦的《物理学的起源》,毕竟还是华裔,中国的书他也读,鲁迅,胡适,郭沫若的著作他也有涉猎。由于具有华人血统,小时候初念过私塾,又接受过正规日本教育,学习又好,长大了又接受美国教育,李登辉懂英日汉三门语言,这极大地开拓了他的视野和思想的宽度。由于同情佃农和无产阶级,李登辉读大学时选择了农业经济这一学科,同时在高中历史老师盐见熏的启发下研读马克思主义著作,在京都帝大读书时,李登辉把《资本论》读了好几遍。1946年9月,国民党当局早已经露出了凶相,李登辉秘密加入了台湾的共产党,一年之后就秘密退党了。没多久之后第二遍加入共产党,但是1948年夏天又秘密退党了。对此李登辉曾经这样 解释:“ 三十岁前不相信共产主义是没梦想,三十岁后还相信共产主义是不实际”在晚年的著作《台湾的主张》中李登辉也说:马克思经济学或许根本就不成立。后来李登辉加入国民党并一度担任党魁。其实国共两党都加入过的人大有人在,李登辉的牛逼之处在于:之前他还加入过皇军,担任过皇军高射炮手,在名古屋打过飞机!像李登辉这样皇军和土共全都参加过的国民党党主席也是国民党中的一朵奇葩了! 所以李敖骂李登辉是“三姓家奴”。其实李登辉不正是台湾的一个缩影吗?台湾曾经先后接受荷兰,西班牙,大清,日本和两蒋的统治,长期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但是现在还是有了出头天。李登辉给皇军干过,投过共,当过国民党党魁,后来被开除出党,无论是马克思主义、三民主义还是武士道精神,都没有占据他的头脑,都只是被他吸收利用,为他的台湾主体意识服务。台湾本身弱小不堪,被周围大国抢来抢去,被迫吸收各方的文化,这是台湾的悲哀也是台湾的幸福所在。而一个代表台湾的政治家,也应该具有这种左右逢源,夹缝中求生存求发展的台湾性格。
六、日本情结
李登辉号称自己22岁前是日本人,很多人拿这事儿大做文章,技术上讲这只不过是事实而已,李登辉从出生到22岁确实是日本帝国公民。念完私塾以后,李登辉去正规学校接受日本式的教育,成绩极好,表现优秀,当过班长和学校的升旗手(当然升的是日之丸啦!)日语水平在台籍学生里也是数一数二,所以深得老师们得喜爱,李登辉的小学老师藤本先生十分喜爱李登辉,主动到李登辉家跟他爸爸李金龙商量要把李登辉收为关门弟子,特殊培养,李父欣然接受,三天之后,李登辉搬进了淡水公学校为藤本租住的福兴宿舍。藤本对李登辉提出了三条要求:第一,要为先生取炭火烧洗澡水;第二,专心念书,不准睡懒觉;第三,负责整理宿舍内务,力求整洁。藤本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为了锻炼李登辉独立生活的能力,尽早成为一个日本式男人,藤本先生的良苦用心可以说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对于藤本的要求,李登辉悉数照办,每天放学回来以后,必定抱着书架上的一大叠参考书,拼命用功,遇到不懂的问题一一记在纸上,然后一并请教藤本。如此一直延续了半年时间,直到藤本奉命调往新竹为止。对李登辉来说,这真是一次一生都受用不尽的机遇。这位颇具日本精神的藤本老师,对李登辉的影响之深,远远超越了其他老师。(PS:我怎么觉得这个藤本先生有boy molest的嫌疑?)
升入中学后,李登辉作为一个学习巨好的模范学生,自然是要被捣蛋鬼欺负,一次被欺负了之后还被老师错怪,这使他意识到天助不如自助。要想不爱欺负,自己就要会武术。某次李登辉偶然路过“武德殿”(日本人练习剑道的地方)试着往门里探望,想弄个究竟。这时一位打着赤脚全身穿黑衫以黑带束腰的男子问:“少年仔,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想进来找人,还是想撒尿,如果想撒尿,不准进来,因为一个人连尿都憋不住,就不配作男子汉。”李登辉回答说:“我是男子汉。”黑衫人笑了,然后说:“你可以进来,因为你很勇敢。” 在经过对“武德殿”的观察后,李登辉觉得剑道适合自己的口味,便向穿黑衫的师父说:“我可以参加斗剑吗?”师父点头说:“可是你要有恒心练习,要吃得了苦,而且刚开始不会让你摸到剑,你必须先把基本体能练好再说”。从此,李登辉便在此一路习剑,在学校的体育活动和课余活动中只醉心剑道这一项。李登辉在“武德殿”学剑术,不只是学招式、技法,还深受所谓日本武士道精神的熏陶。凡是在“武德殿”学习日本剑道的学生,经过一段时间磨练,由空演进入对练阶段,师父都要给他们讲日本“剑神”宫本武藏的故事。宫本武藏是日本武术史上最有名望的剑客之一,与其齐名而且名居其上的另一名剑客叫佐佐木小次郎。两人为了争“天下第一”曾进行过一场生死决斗。年迈的宫本武藏以其狡诘的谋略,用木剑比武,表示藐视对手,使出了“激将法”,年轻气盛的佐佐木小次郎心法大乱,宫本又接连使出“拖延法”“背阴战法”等招法杀死佐佐木小次郎而取胜,赢得“剑神”的封号。
这个日本武士的故事,对李登辉来说非常受用,不只在学生时代成为励志故事,同时对他今后的人生道路和施政风格也产生了重大影响。剑道是锻炼一个人“忍”字工夫的上乘技巧之一,也就是所谓忍、准、狠和气剑体合一,先声夺人。因为李登辉在少年时期专心学习剑道,深谙其中的奥妙,所以在进入政坛以后,他也以忍、准、狠为处事准则,过关斩将,一路爬升,不能不说这是“竹剑少年”技高一筹的结果。正如国民党政策会执行长饶颖奇所说的,在政争过程中,李登辉仿佛从事的是一场比剑的过程,先是沉潜忍耐,不动声色,然后找出对手出招所露出的破绽,电光石火般的准确还击,一举击倒对手。
深受武士道精神影响的李登辉,在学校时经常主动扫厕所,在瀑布下坐禅,目的就是为了干别人不愿意干的事情,磨练自己的意志。至今李登辉也认为,日本武士和军人深受唯心论影响,而且没必要完全否认唯心论。
李登辉从来不掩饰自己对日本的喜爱,网上流传的李登辉穿日本剑道服的照片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对于来访的日本友人,李登辉更是主动地用日语与其交流,让日本人都倍感亲切。2002年,日本李登辉之友会在东京成立,1000多名社会名流和国会议员参加了成立酒会。日本人石川公弘这样评价日本人对李登辉的感情:“在日本,有很多李登辉迷,包括我在内,只要是热爱自由和民主主义的日本人可以说都是李登辉迷。”原因想必就是日本人引以为傲的武士道精神与现代的民主主义和自由精神在李登辉身上结合得天衣无缝。
七、 茶党岁月
李登辉两度加入共产党,国民党特务机关自然是清楚的,喝茶自然是不能避免的,幸运的是,李登辉倒是没被清洗掉。1949年,李登辉就被抓过一次,但是很快就被放出来了,据当年承办此案的谷正文回忆:“李登辉确实参加过共产党,从1949年8月30日起,由我手上一直追下去的共产党就有1900多名,其中我记得有一个名叫李登辉。因为那个时候人太多了,重点是领导层,李登辉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不必穷追他,所以不久就放了。当时,只要大部分共产党都归案了,剩下一些一般人员,好比是下完的一盘棋中残留的几颗棋子,也就丢在一边不管了。李登辉就是被丢掉的一颗棋子,如果大家不谈也就忘掉了。”
1954年,又有共产党员被抓之后把李登辉供出来了,特务部门正打算审审,发现丫已经去美国爱荷华州立大学读硕士了,也就放了他一马。1960年,又有共产党被抓,那人又把李登辉提了一遍。此时李登辉已经留学归来,这次被审问了四个半月。审讯过程中,李登辉态度相当诚恳,把自己参加共产党那点事儿和盘托出,并坦言:“那是一个青年学生犯下的错误,请你给我机会悔改。”谷正文也回忆说:“我坐在桌旁待客沙发上,李登辉则恭谨地端坐在门边木椅上。他剪了一款短而整齐的西装头,鼻上架着一副细金边近视眼镜,穿着撂起半截袖子的白衬衫,整个外形显露出几分风流俊俏。从他的眼神、仪态及应讯时的简洁回答中,可强烈感受到相当浓厚的绅士气味。不过,我却同时认为,像他这种过于拘谨的外表、个性处处流露出过分雕琢痕迹的青年,对事情不会有太大的热情,对问题也不会有独特的见解,所以不可能在共党组织中有大作为。”同时李登辉供职的农复会上司也给李登辉求情,总算是又把他给放了。
八、 跑路美利坚
这种三番五次被喝茶的恐怖生活,让李登辉很苦恼,于是李登辉决定跑路,毕竟是个聪明人,加上本来就有美国硕士学位,1965年,42岁的李登辉获得了“洛克菲勒农业经济学会奖学金”二度赴美攻读博士学位。进入康乃尔大学以后,他与比他年轻许多的同学一同听课、记笔记、写作业、参加考试等等,与他在台时的生活有了截然的改变。虽然这种改变对一般人来说一时难于适应,但对一向沉静研究、等待时机的李登辉来说,却是创造将来爬升条件的难得机会。李登辉在康乃尔留学期间,经常与台湾学生聚会,每次聚会时李登辉都以他拿手的“牛排宴”来款待大家,因而被戏称为“牛排李”。
曾经教过李登辉的康乃尔大学教授斯丹顿说,李登辉当时是一个认真努力求学的学生,他到康乃尔以后学什么,怎么学,事先都有充分的准备,而且还带了一套事先拟好的研究计划,这些都不是一般年轻的研究生所能具备的。
1968年,李登辉获得了康乃尔大学的农经博士学位。他的博士论文Intersectional Capital Flows in the Economic Development of Taiwan, 1895-1960获得了1969年“美国农学会”全美杰出论文奖。并在1971年被康大出版社出版。李登辉的这篇获奖论文厚达400页,据说,在台大做教授时李登辉就已着手准备。论文深入研究了台湾1895年至1960年农业的转型及互动,其结论是:台湾农业在不久的将来,劳动力、土地、资源、生产等都将臻于极限,农业促进工业已经到了“功成身退”的地步。相反的,已经到工业回馈农业的时代了。
青年才俊李登辉博士毕业之后得到了联合国粮农组织和世界银行的工作offer,李博士本来有意不回台湾了,但是他的老领导,农复会主任沈宗翰得知这一消息后,就亲自跑到康奈尔劝他回台湾工作。李登辉说:“矮油,我回去了也不知道国家对我怎么样,我没有太大的信心。”沈宗翰就给他吃定心丸“不要紧啦,我跟你保证!你不回不行。”没成想,刚回台湾不到一年,李登辉又被请去喝茶,这次一大早白头盔宪兵就去敲门,李登辉跟他们说:“你们先等等,我不会跑的。”接着就把留美剩下的旅行支票一一签字,存折神马的都交给妻子,那意思就是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拿这些先过活吧。紧随其后的就是每天十七小时、持续一周的审问,连国家安全局局长都来亲自审李登辉。当时李登辉在国际上也算小有名气的学者,后来一个声讯人员跟他说:“你可以回去了,你这种人,也就蒋经国才敢用你!”后世一般推测这是蒋经国启用李登辉之前的摸底行动。原因是1969年,蒋经国访美时遇刺,刺客正是李登辉在康奈尔念书时的台湾籍校友黄文雄,碰巧这俩人关系还不错,所以蒋经国必须查一查李登辉有没有参与刺杀他,后来证明李登辉确实没有参与刺蒋。
1970年,联合国开发总署邀请李登辉去曼谷担任农业总顾问,没想到李登辉因为“危害国家安全”被限制出境。几十年被喝茶,被监控,搞得李登辉都要崩溃了。1994年,李登辉在与日本作家司马辽太郎会面时坦言:“像我们这种70来岁的人,以往在晚上都不曾好好地睡上一觉……”。
九、 初入政坛,兴农台湾
到了1971年,李登辉的好运气就来了,而且一个接一个,是年蒋经国出任行政院长亲自约见了李登辉,进行了面谈,发现李登辉对农业问题有深入的研究,尤其是对工业化引发的台湾农业问题能够生动有力、有条有理的加以说明,蒋经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李登辉随后被聘任为“行政院”政务委员(台湾没有农业部长,分管农业的“政务委员”相当于农业部长)。此后不久,李登辉即在王作荣的一手操办下,加入了国民党。
在“政务委员”任期里,李登辉除了办理公务之外,就是频繁下乡,一部自行车,一套旧西装,不计远近,风雨无阻。所以他对台湾的农田水利、农村经济、土地情形、耕农的生活等等,都了解得非常清楚,在台湾可以说没有第二个人比他更熟悉农业的情况。李登辉作为农经博士,有丰富的书本理论知识和教学经验,加之深入农村调查研究,使他成为台湾真正的农业专家,同时也博得了蒋经国的赏识和信赖。因此,“行政院”的许多农业施政,蒋经国都要先问李登辉的意见,再来敲定。
十、 深得信任,平步青云
李登辉的性格,前面已经介绍了,狡猾狡猾地,在蒋经国这个独裁者面前,李登辉表现的是毕恭毕敬,坐椅子从来都是正襟危坐,而且只坐半边,蒋经国讲话,李登辉都会认真做笔记。如此举动深得蒋经国的欢心,再加上李登辉博士工作兢兢业业,也是富有真才实学之人,所以李登辉很快便取得蒋经国的信任,升官犹如坐火箭。78年蒋经国一就任总统就任命李登辉为台北市长。李登辉任职台北市长期间,工作也是一丝不苟,专心台北市政,在官场上继续韬光养晦做老好人,在民间,李登辉对蒋经国的“亲民牌”大加效法,经常跑基层体察民情:今儿去贫困户家问问77元房租撑不承受得起呀,明天跑到火车站去讲“我们来晚了”呀,穿着一双旧的NB运动鞋,时不时抹点眼泪神马的。(此处纯属虚构,请勿联想)1981年,蒋经国就提拔李登辉为台湾第三号人物——台湾省主席。
十一、 强人已死,登辉上位
1971年,中华民国被驱逐出联合国,中华民国代表中国的神话破灭,同时蒋氏父子“反攻大陆”的基本目标也越来越难以实现,当时几乎变得不可能了,中华民国的“法统”出现前所未有的危机。70年代,当时实际上执政的小蒋想通过提振内政的办法来缓解法统危机,除了大打亲民牌之外,也适度放宽了紧张的政治气氛,允许一些党外人士活动,党外精英通过创办杂志来宣扬民主理念,民主曙光一度在台湾出现。但是到了1979年,高雄市纪念人权日的游行引发了二二八事件以来最严重的官民冲突,美丽岛事件爆发,在随后的美丽岛大审中,国民党企图再杀一批台湾本土精英,稳定20年。但是遭遇美国等国际社会的强大压力,最终都改判了监禁。台湾人民争取民主自由的努力再一次被扼杀。
小蒋在许多政策上比老蒋开明,但是在继承人问题上,据推测他还是想学老蒋,把大位传于小小蒋。
蒋经国的三个儿子,蒋孝文,蒋孝武,蒋孝勇都得到了阿爹的精心培养。长子孝文自美国留学返台后,蒋经国安排他了任桃园县党部主委,台电在台北两区的营务处主任等职,蒋孝文在台电工作期间,深得台电总经理孙运璇的多方照顾与刻意栽培。孙后来之所以能出任“行政院长”,与对蒋孝文的照顾与培植有关。正当蒋孝文在蒋经国的栽培下准备大展鸿图的时候,却患了一场大病,造成瘫痪,废掉了。
次子孝武的接班行情最被看好,在26岁那年,蒋经国让他担任“辅导会”顾问,让他熟悉党务,充任国民党中央政策委员会、组织工作委员会和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与此同时,还让蒋孝武担任“中央广播电台”主任、“华欣文化出版中心”主任、“广播事业协会”理事长及“报业协会”理事等职。从1976年起蒋孝武又逐步涉足情报工作。以上蒋孝武所担负的各种职务,均属于握有实权的工作,涵盖了党务、军特、文宣等重要控制系统。
其实我们可以回忆一下金日成挂掉之前是怎样培养金正日的,蒋经国对蒋孝武的培养方式跟金日成对金正日的培养方式如出一辙,据此看来,蒋经国有意让蒋孝武接班是有根据的。我们的主角李登辉也不是吃闲饭的,他早看出了蒋孝武是接班人,所以对蒋孝武大献殷勤,溜须拍马,极力拉拢蒋孝武,以期在蒋经国死后不至于被“一朝天子一朝臣”,给踢出去。蒋孝武感动的一塌糊涂。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啊,1984年的“江南案”让蒋经国对蒋家三代世袭彻底断了念想。
江南原名刘宜良,是蒋经国的老部下,1967年被派往美国任驻外记者。在美期间,江南边工作边学习,因为他对蒋氏家庭内情比较了解,他撰写的博士论文题目就是“蒋经国”,后来又把论文改写成《蒋经国传》。由于该书对蒋氏父子的劣迹作了深入的揭露,引起了蒋家对他的极度愤恨,把江南看作是一个“叛徒”,欲置他于死地而后快。此事经过蒋经国的次子蒋孝武的秘密策划后,台湾情报局便派台湾黑社会“竹联邦”分子陈启礼、吴放、董桂森等人前往美国旧金山,于1984年10月15日刺杀了江南。
“江南案”发生以后,海外华人世界受到了极大的震动,群情激愤,强烈要求查明真相。不久,此案真相便大白于天下。于是海内外舆论焦点对准了台湾国民党当局和蒋氏家族,使蒋家政坛上声名狼藉。对此,蒋经国也非常恼火,骂蒋孝武是“蠢货”,看到蒋孝武就摔东西,最后被迫“丢车保帅”,诿罪于台湾情报部门,判处了“国防部情报局长”汪希苓等人徒刑,并法办了具体执行这一罪恶行径的陈启礼等人。蒋孝武也被外放到新加坡任商务代表。这才稍稍平息了“江南案”所带来的冲击波。但是也使蒋经国原打算传位于子的部署彻底破产。
蒋经国在“江南案”后对外宣布,不会将大位传于蒋家人。
一般都认为,蒋经国重用李登辉与他的“本土化政策”有关,其实老蒋曾经就用过台籍人士,被尊为“台独教父”的彭明敏曾经被蒋介石重用,作为国际法专家,官至中华民国驻联合国代表团顾问,他爸爸曾是二二八事件的受害者,目睹友人被国民党枪杀,所以彭明敏对中华民国殖民政权没有好印象,再加上他本来就是国际法专家,不认同中华民国这一非法政权、主张台湾独立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这个人完全没有什么心机,比李登辉差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彭明敏打入国民党内部之后立马就跳反了,发表《台湾自救运动宣言》主张民主自由,台湾独立,旋即被判刑,1970年莫名其妙的跑掉了,流亡瑞典。
有了这个教训,两蒋任用台湾人就谨慎多了。当年蒋经国刚从苏联回国不久,在奉化闭门读书,于1937年6月28日,写给父亲蒋介石家书里的一段话,信中蒋经国叙述斯大林如何清洗(屠杀)党内异己托派势力,从而谈到自己的一点感想,他说:“在领袖之左右,必有企图造反之人,而或即今日所谓最忠实之人也,不以言论,而以事业与行动考察左右,此乃用人之必要方法。”
蒋经国知行合一,对李登辉的考察也没间断过,一直在观察李登辉的行动。李登辉多牛逼啊,别忘了,人家可是练过日本剑道的人,他对小蒋是忠心耿耿、毕恭毕敬,工作上是兢兢业业,以党国为重!这小内当的是有声有色,一点马脚也没漏。蒋经国对李登辉是100个放心。
最终蒋经国提拔李登辉为副总统。1984年2月5日召开的国民党第十二届中央委员会第二次全体会议,上午全体中央委员以起立鼓掌的方式推举蒋经国为台湾第七任“总统”,下午蒋经国突然提名李登辉为“副总统”。此事,事前没有一点风声,而且当时任“副总统”的谢东闵自认为可以连任。所以这项任命一公布,使国民党内外都十分震惊,许多人都用“跌破眼镜”来形容。
李登辉被提名为“副总统”令人感到意外,台湾民众包括政界一些人物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台湾民间便流传出这样一个笑话:那天,在国民党二中全会上,要遴选“副总统”,幕僚们拟出了一个名单呈给蒋经国圈定。这进,正好蒋经国要急于上厕所,便开金口说:“你等会儿。”这位“圣上”带浙江口音的官话,被幕僚们误听为“李登辉”了,于是幕僚们便据此立即对外公布。等到蒋经国小解回来,发觉幕僚们听话有误,且人事新闻已经发布,生米做成了熟饭,已无可改变,他也只好默认了。
其实呢,这个副手不代表接班人,土共的副主席副总理就一大把。对接班这么大的事情,蒋经国自有另一番盘算,小蒋不可能培养李登辉成另一个强人。蒋经国想复制新加坡模式,搞虚位总统制,让行政院长掌实权,小蒋退居党主席位子,做台湾的李光耀,以党领政,掌控全局,李登辉不过是像新加坡总统的虚位角色而已。而且,熟悉政治的童鞋都知道啊,这个副总统一般都是个闲职,没什么实权,除非…………除非总统在任上挂了。
我们不得不说,小蒋对于自己的身体过于有信心了,在蒋经国提名李登辉当副总统的四年之后,他就突然挂了,连遗嘱都没留,说明他根本没料到自己要挂。蒋经国死后的国民党紧急会议上李登辉哽哽咽咽的发言:“听到我们敬爱的、敬佩的主席逝世,每一位同志、先生都和登辉一样,内心上十分痛苦,临进召集中常委的目的,主要是讨论如何实现蒋主席未完成的遗志。蒋总统一生都在为中国人民、本党和国家努力奋斗,这几年来更为了国家民主宪政的推展努力。目前三民主义统一中国的神圣使命尚未完成,登辉个人能力有限,经验不足,各先进同志依宪法推荐本人继任总统,请大家把对主席哀悼的心,转化为团结的力量,共同奋斗,完成主席未完成的志业,请各位同志多多支持!”在这种场合下,李登辉的这番表演十分得体,就连一些本来不服气的元老们,也感到无话可说了。如果李登辉跟温某人角逐奥斯卡最佳男演员,恐怕温某也不是他的对手。
总统挂了,这事儿放在任何国家都是副总统接班,于是李登辉颇为意外地当上了中华民国总统,这个外来政权意外地落到了台湾人的手里。
十二、 纵横捭阖,独揽大权
虽说这个总统宝座李登辉是坐上了,但是台湾毕竟不是民主国家,不像美国,奥巴马这个之前的nobody一但被选为总统,那就是大权在握统帅三军,吐口唾沫都能钉个钉。李登辉上台之后,所有人都认为他干不长,就跟之前的严家淦一样,是个过渡总统。因为一党专政国家,党权没握住是不好使滴。国民党跟土共一样,实行党国体制,以党领政,天大地大不入党大,爹亲娘亲不入党亲啊!李登辉在国民党内没有根基、没有自己的班底,自然难以在政治斗争中生存下去。本来集中于蒋经国一身的党政军三大权力系统都已有了适当的安排:“党”交给国民党中央委员会秘书长李焕;“政”交给行政院长俞国华;“军”交给参谋总长郝柏村;一切似乎都已算计停当。因此,相传在蒋经国治丧期间,部分国民党元老们还在私下相互开玩笑说,今后是“一国五公”:俞国华是“安国公”,李焕是“辅国公”,谢东闵(国民党副主席)是“保国公”,蒋纬国(“国安会”秘书长)是“定国公”,郝柏村是“镇国公”。跟这五公相比,李登辉纯属“被架空”。
还是那句话,李登辉多牛逼啊,人家可练过日本剑道啊!虽然贵为康奈尔大学博士,台湾第一号农业专家,风度翩翩气质儒雅,李登辉的street smart跟黑社会老大比可一点不逊色。当上总统之后,李登辉将腹黑本领开大,利用微妙的平衡状态和不断发展变化的民意将政敌逐个击破,最后独揽党政大权。
小蒋1月13日挂掉之后,李焕俞国华等人就决定1月20日在国民党中常会上把代理党主席给定下来。结果1月19日,蒋宋美龄突然蹦出来表示反对,结果这个会就没开成,被推迟到1月27日。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李焕和副秘书长宋楚瑜,在这几天内积极地奔走于各中常委之间征询意见。开始,中常委之间意见分歧,部分人有意推出俞国华角逐党主席;也有一些人劝李焕“不如自取”,因为蒋经国安排的集体接班设想中就有由李焕接任党主席的意向;而军系的中常委郑为元、郝柏村却对李登辉颇表支持。社会上的流言、党内的分歧以及美国表示关注的消息,迅速传入士林官邸,惊动了“老夫人”宋美龄。26日下午一封从士林官邸发出的专函送到了李焕的办公室。这是一封蒋宋美龄的亲笔信,内容是希望李焕转致各位中常委,由于在主席人选问题上出现不同意见,推举工作应谨慎进行,最好不要立刻有决议。宋美龄还有意让由形象声望俱佳的李焕出任代理主席。这封信使李焕大吃一惊,他认为民意一致倾向于李登辉,推翻此议,恐造成党内分裂及社会不安,不如暂由李登辉代理,作为过渡,到十三大时下再正式推举。于是马上与各方面连夜进行了商量,却无法作出决定。他们知道箭已在弦上,临阵变挂不妥,但又不敢得罪“老夫人”。原定27日临时中常会轮值担任主席的余纪中十分着急,建议李焕马上亲自去向“老夫人”说明情况。但李焕一再表示自己和宋美龄没有缘源,即使去说也没有用,他把球一脚踢给了俞国华。俞国华本来对李登辉后来居上就是有些情绪,此时又让他去得罪宋美龄怎么会乐意呢?因此他婉言拒绝了。直到第二天(27日)上午八点多,在中央党部李焕办公室,终于达成了一致,决定暂不提代理主席案,等蒋经国的丧事结束后,再相机行事。当天只有列席资格没有发言权的宋楚瑜突然发飙,他说:“代理主席案如不提出,外面的联想必然不能制止,对“国丧”期间的“国家”和党所造成的伤害将一天大过一天,多拖一天,也多对不起经国先生一天”,并说:“他对此非常不满意,并严重抗议。”据当时与会的人士回忆,宋楚瑜语气十分激动,还甩下一句话:“我对俞院长十分失望!”说完便拂袖而去,以示抗议。这时,余纪中立刻表示对宋楚瑜“忠党爱国的赤诚”深感敬佩,请与会者对此否在此次会上推举代理主席发表意见。既然有人放了第一炮,其他人胆气也就壮了,纷纷表示应该在今天的中常会上作出决定。于是余纪中便请提案人俞国华发言,俞国华见事情已到如此地步,也只好顺水推舟,将代理党主席的议案向大会提出。最后与会的27名中常委以起立鼓掌的形式表示同意推举李登辉为国民党代理主席。这件事史称“宋楚瑜临门一脚”。
虽然当上了代理党主席,李登辉还面临着党的十三大的考验。1988年7月7日,国民党十三大召开,蒋宋美龄亲自出席,但是她却发表了自己对台湾政坛的告别宣言,打算急流勇退。而此前,新闻媒介大肆刊登俞国华的桃色新闻,气的俞国华不得不自己登广告辟谣。不过他的名声已经大不如前,当党主席是无望了。而对于另一个有力的对手蒋纬国,媒体大肆炒作“蒋家王朝要复辟”的新闻,人吧,都会审美疲劳,听说蒋家王朝要复辟自然是很不乐意,结果蒋纬国也被挤掉了,有人怀疑这是李登辉搞鬼,李登辉自然是不承认。于是十三大李登辉顺利当选国民党党主席,自此,蒋氏父子控制几十年的国民党落到了曾经加入过皇军和土共的李登辉手里,对于狠抓抗日和反共两面大旗的国民党真是莫大的讽刺。
虽然当上了党主席,党政大权集于一身,但是李登辉仍然是根基尚浅的李登辉,所以他一开始也没有操之过急,没跳反,而是继续保持了低姿态,以防国民党内保守势力反弹,与此同时,暗地里狠狠抓权。在担任总统的头两年里,李登辉频频拜访党内大佬,许诺给他们官进爵,李登辉这个人,文质彬彬,一副学者风范,一贯表现勤勤恳恳,谁也没成想这人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开空头支票的能耐牛逼得一塌糊涂。后来有人指责他没信用不守诺言,李登辉一副无辜的表情:“没有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当然这是后话。1990年李登辉接任蒋经国总统届满,当时党内保守派看他没什么威胁,所以不反对他继任总统,而党外社会各界又因为他的台湾人的身份而支持他,所以李登辉连任应该是一个共识。争夺的焦点是副总统的职位,李登辉却绕开争当副总统的党内大佬,提名李元簇为副总统。立刻引来党内倒李派(也叫“非主流”派)的不满,非主流派发动“二月抗争”。中华民国竞选总统必须国大提名,国大选本来是起立鼓掌投票,算是记名投票的形式,而且国大的代表基本全是国民党,既然李登辉是党主席。党主席你兹茨不兹茨?必然兹茨啊!不兹茨就是公开叛党啊!所以如果投票形式不变,李登辉的总统提名是十拿九稳是。但是非主流派的司法院长林洋港突然发难要改起立投票为无记名投票,这样李登辉就有可能作为党主席而当不上总统。因为毕竟他是台湾人,恐怕跟大陆逃过去的“万年国大”不是一条心。但是李登辉不知怎么的,提前一天得知了非主流派的阴谋,于是提名当天又派宋楚瑜放炮,揭穿了非主流派的阴谋。结果万年国大以99比70决定还是起立鼓掌投投票吧。就这样,李登辉顺利获得总统提名。(事后有人说李登辉监听了非主流的电话,还用黑材料威胁国大代表,李登辉坚决不承认)
但是,提名过后,国民党随即分成两大阵营,拥李派和倒李派,更大的党争黑云压城,不可避免。非主流又出了个招,单算让蒋纬国和林洋港在未获得国大提名的情况下参选。李登辉则加紧进行“沟通”,他曾在国民党中常会上向“非主流派”人士作出弥合裂痕的姿态,拉拢李焕的人马,争取军系“国大”代表,利用各级党务机构以及部分地方势力和学者等为其竞选造势。他还采取“分进合击”、“各个击破”的手段对“非主流派”和“反李同盟”进行分化瓦解。李登辉亲自分别召见李焕、蒋纬国、陈履安、邱创焕、郝柏村等,或许以留任,或保证继续重用,以期各个击破。并于3月8日晚间切断了林洋港与蒋纬国之间的通讯线路。他召见陈履安时许以日后将有重用,让其担任“行政院”副院长或中央党部秘书长,遭到陈的拒绝。3月2日,他请曾任台北市议会议长的张建邦代他会晤林洋港,许以好处,劝其退选。林洋港以一句解铃还须系铃人,我不是系铃人而加以回绝。3月8日,李登辉又请台湾省议会前议长蔡鸿文出马夜访林洋港,劝说林“台湾人不打台湾人”,并代表李向林信誓旦旦地表示,只做一任“总统”绝不连任。据说蔡还向林洋港转告了一些外面的流言,主要是说林与外省人勾结,打击自己台湾人,是出卖台湾的“台奸”云云。此话使林洋港顿时感到犹如万箭穿心,半天说不出话来。林洋港算是解决了,线面就是蒋纬国。
一开始李登辉跟蒋纬国左谈右谈,许以各种好处拉拢蒋纬国,蒋纬国根本不吃这套,后来李登辉又派王升去跟蒋纬国谈,结果被蒋纬国大骂一通,两方反目。李登辉一想,蒋纬国这个老家伙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于是玩儿阴的,急忙召驻日代表蒋孝武回台。蒋经国活着的时候李登辉对蒋孝武这个“接班人”大献殷勤,这个殷勤可没白献,蒋孝武现在已然已经是李登辉的人了,3月9日蒋孝武在中广公司的安排下召开记者会发表了这个声明,公开抨击其叔父蒋纬国:“假民主秩序之名,图夺权之谋;藉法规漏洞从事政治投机。” 这一如意棒戳的蒋纬国大喊“菊花!”应声倒下。随着林洋港蒋纬国的退选,李登辉李元簇于3月21日正式当选总统和副总统。
此时李登辉的政敌还剩下李焕和郝伯村,李焕把持党务多年,又是行政院长,郝柏村是国军总参谋长在军界人脉极深。是李登辉军队国家化得一个巨大障碍。
1990年5月2日李登辉出奇招,宣布由“参谋总长”郝柏村取代李焕,组成新的“内阁”,暴出了台湾政坛的一大冷门。这一决定引起了民进党和一些社会团体的强烈反对,认为这是“军人干政”。李登辉认为,当前台湾政局不安,民心不定,郝柏村做事“诚实”,“能解决问题”,与自己“肝胆相照”。为了消除军人干政的嫌疑,李登辉赞美郝柏村“民主素养浓厚”、“具有高度爱国心”,还夸郝是“有魄力的人”,“做事干脆利落”,并且还不时竖起大姆指说:“郝同志就是好同志。”因此,坚持由郝出任“阁揆”,全力以赴进行游说,最后在“立法院”投票时获得了81%以上的选票,顺利通过。郝伯村马上变成了“戴高乐”被李登辉给夸懵了,乐巴颠的就去当行政院长了,这一招真是“一石二鸟”,用郝柏村把李焕给从行政院长的位置上挤了下去,又对郝伯村来了个“杯酒释兵权”、“调虎离山”。再者郝伯村一介武夫,在文官界没有人脉,对政治经济又不怎么懂,李登辉等于把行政院也给架空了。但是郝柏村对李登辉安插自己人进入军队十分不满,于是爆发府院之争,李登辉利用他高超的政治手腕对郝柏村进行打击,1993年1月李登辉的人放出话来,希望郝2月1日前以“个人理由”提出辞职,否则后果难堪。迫于形势,郝柏村于1月31日下午向国民党中央提出“内阁”总辞。2月3日国民党中常会通过了“总辞案”,而李登辉则提名由连战组阁,被李登辉称之为“有魄力、有能力”、“肝胆相照”的郝柏村缍被扳倒了。随后李登辉任命连战为行政院长,连战与李登辉私交甚好,对李登辉言听计从,李登辉就此控制行政院,与此同时,李登辉大规模安插自己人进入军队,取得了军权,成为国军真正的三军统帅。
至此,李登辉集党权,政权,军权于一身。他的权力恐怕一点都不逊色于独裁的两蒋,呼风唤雨的时刻到了。
十三、 大刀阔斧,推行民主
就在李登辉跟倒李派争得不可开交的1990年3月,台北爆发“野百合”运动,简而言之就是台版“天安门”。3月14日台湾各大学学生进入中正纪念堂,那气势,跟不到一年前北京没啥区别,学生们还编了首歌讽刺李登辉 “你等会儿(李登辉),你等会儿……老贼无行,鼠辈横行,你还要我等,你还要我等……” 可见李登辉这个小内当的,不但蒋经国没有看出破腚,全台湾各界都被他给骗了,全以为他是国民党的人。我估计当时学生要是知道李登辉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肯定不会这么讽刺他。学生在广场提出要求“解散国民大会,废除临时条款,召开国民国是会议,提出政经改革时间表”李登辉派马英九转达对学生的关心,但是学生并不满意,后来学生要求去总统府与总统直接沟通。李登辉答应了。
3月21日,李登辉当选总统那天,晚八点,广场50位学生代表与两位老师顺利进入总统府与李登辉面谈。此时李登辉已经大权在握,这时候学生又蹦出来配合他,李登辉那叫一个春风得意呀。妈的,老子当年被白色恐怖都吓破了胆了,又忍辱负重当了二十年的小内,老子容易吗?多年的媳妇儿熬成婆,终于等来了出头天。对于学生的要求,李登辉悉数允诺。
3月22日,学运圆满结束,大功告成。学生从广场安全撤离。
5月20日,在总统就职典礼上,李登辉宣布一年内废除《动员戡乱时期临时条款》,两年内国大全面改选。颁布特赦令,释放黄信介、施明德等二十位政治犯。
6月,国是会议在圆山饭店召开,李登辉兑现对学生的政治承诺。在台湾历史上,政府官员与异议人士第一次齐聚一堂,共商国是。为期七天的国是会议达成了总统全民直选,国会改选,废除《临时条款》,省市长全面直选的决议。
1991年5月1日,李登辉废除《动员戡乱时期临时条款》,废除出入境黑名单,大量流亡海外的台湾民主人士得以回国,其中包括之前提到的彭明敏。
1991年年底,万年国大全部资深代表退职,1949年来台的,不能代表台湾人民利益的万年国大寿终正寝。
1992年,刑法一百条被废除,文字狱和因言获罪在台湾成为历史。
1992年3月,国民党十三中临时全会对是否执行总统全民直选进行了7个多小时的辩论。李登辉力主总统全民直选,但由于国内意见不一,在1992年的国民大会修宪过程中,以上提议并未通过。1993年,以李登辉为首的主流派取得了国民党党内的领导权,并在
1994年7月召开的国民大会会议中,决定自下届(第九任总统)开始,实施正副总统直接选举。李登辉此时已经准备好把自己关进笼子。
1995年2月28日,在二二八纪念碑揭幕仪式上,李登辉以中华民国国家元首的身份,正式向二二八事件死难者和受害者致歉,并发表讲话:
“今天,罹难者家属和子孙能亲眼看到这座彰显历史公义、提升族群融合的二二八 纪念碑矗立在宝岛的土地上,亲耳听到登辉以国家元首的身份承担政府所犯的过错,并道深挚的歉意。”
1996年,李登辉以54%的得票率,远远领先其他三位候选人,当选华民国第九任总统,成为华人历史上第一位民选总统。在就职典礼上,李登辉发表演说:
“今天的这个庆典,不是为了庆祝任何一个候选人的胜利,不是为了庆祝任何一个政党的胜利,而是为了庆祝我们两千一百三十万同胞追求民主的共同胜利,是为了人类最基本的价值——自由与尊严,在台澎金马获得肯定而欢呼。”
大家耳熟能详的96年台海危机,就是因为土共得知台湾要总统民选,所以傲娇了,试图用武力恫吓来破坏台湾选举,这一傲娇不要紧,美国马上派了两艘航母过来保卫台湾,台湾人民也在土共的威胁下同仇敌忾,反倒助长了李登辉的威望,导致其高票顺利当选。李登辉在本次大选拉选票的过程中公开提出:“台湾的老百姓,不是有饭吃就算了,台湾的老百姓,是有志气有尊严的啦!”
1996年4月,李登辉等上美国News Week封面,该杂志称李登辉的当选是台湾民主的重大胜利。
1997年《大英百科全书年鉴》采访李登辉,李登辉自豪的宣称,台湾民主改革用了十年时间走完了欧美几百年才走完的道路,并称这一不流血的革命为“宁静革命”。
2000年台湾总统选举,李登辉果断退出,尽管按照宪法他还可以参选一届。此次选举民进党获胜,华人世界完成了历史上首次政党轮替。李登辉退出政坛。
曹长青这样评价李登辉:“独裁国家的总统,有多少人都不放权,在人类历史上,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威权极权国家领导人主动放弃权力的。”
2007年,李登辉在成田机场被一个大陆留学生用瓶子袭击,他说了这样一句话:“希望他在大陆也能这么做!”
十四、 台湾主体,国家意识
还记得蒋经国看人的原则么?“不以言论,而以事业与行动考察左右,此乃用人之必要方法。” 李登辉从政几十年来的种种表现和实际行动说明,李登辉既是民主教父,也是台独教父。尽管李登辉本人说过不止一百遍“李登辉不是 搞台独的啦!” 但是随后他解释道“台湾事实上已经是独立国家了,只不过名字叫中华民国而已,所以台独是伪命题。”然而他也多次公开表态支持台湾正名,修宪,加入联合国。2004年李登辉曾经公开发表讲话“希望有一天,台湾人可以大声的喊出自己国家的名字——台湾!”在实际行动上,李登辉通过几十年的努力,终于把中华民国•台湾,改成了中华民国在台湾,进而改成中华民国是台湾。国民党原来还有个“台湾省”的行政建制,也被李登辉给通过省级虚化实际上废掉了。李登辉曾经亲自创建“国家统一委员会”不假,也亲自参与制定了《国家统一纲领》但是当陈水扁废除它们时, 李登辉表示:“国统会、国统纲领都是当时历史下的产物,的确应该终止。”其实到现在,我们对李登辉的性格应该有所了解,这个人两面三刀,说了不算,算了不说,善于开空头支票善于忽悠。他这个人当小内几十年,说过的违心的话应该不计其数了,尤其是作为一个政治家还有考虑社会各界的感受和国际影响。所以他说什么“统一”啦就不要信了。
当然了,李登辉是一位非常杰出的政治家,他的目光长远,野心极大。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世界都在经历第三波民主化浪潮,89年中国大陆也发生了8*8事件,局势不稳,土共政权也面临着被赶下台的可能。李登辉当时作为国民党党主席,中华民国总统,国军统帅,手里这个残破不堪的法统突然又亮了,反攻大陆突然变得不是不可能了。李登辉非常善于忍和静待时机。按当时的情况,派国军打回去,还都南京也有那么一点点可能。然后李登辉可以作为真正的中华民国总统,把整个中国连大陆带台湾一勺烩给民主化了,这种级别的丰功伟绩不是每个政治家有机会创造的。李登辉要真是把数千年专制下,占世界人口1/5的世界第一大国给民主化,乔治•华盛顿在他面前立刻会变成浮云,以后全世界的教科书上都会有李登辉的大名。
以上纯属意淫,可以忽略,现实的情况是,李登辉提出统一主张的时候,他还没有牢牢掌握党政军大权,为了安抚国民党元老,忽悠一下也是很正常的。
90年代末到现在,局势逐渐明了,土共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所以统一简直就是扯淡,李登辉这才光明正大地主张台独。
十五、我眼中的李登辉
李登辉的所作所为,实际上是结束了国民党外来政权在台湾的殖民统治,与20世纪第三世界国家纷纷独立是一个道理,在现代政治制度构建的同时也构建了一个民族国家,寻求了民族的独立,把整个台湾推入现代社会。所以有人称李登辉是“台湾之父”也是不为过的。事实上许多国家的例子都告诉我们,modernization, nation-state, democracy 这三个过程密不可分,台湾不过是走了大家都走过了老路而已。而这一过程如此的宁静和平和,没有流血,没有战争,与李登辉的远见卓识和高超的政治手腕密不可分。与苏联解体相比,台湾的转型更为成功,李登辉在当代政治家中恐怕是超越了戈尔巴乔夫,究竟当代谁比他还杰出,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李登辉曾跟日本著名作家司马辽太郎谈到“生为台湾人的悲哀”,其实也正是这种悲哀造就了李登辉多元的并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
李登辉念过私塾,读过帝大,上过常春藤,会说四种语言,当过皇军,投过土共,当过国民党老大,搞过学术,玩儿过政治,当过教授也当过总统,把民主自由带给2300万人,却为13亿人仇恨。爱他的人爱的情深意切,恨他的人恨得咬牙切齿,这辈子,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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