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伐中宣部04 焦国标
"不能给焦国标这个讲坛"
焦国标
《讨伐中宣部》一书编者按:此文系作者根据《亚洲周刊》资深记者江迅先生的报道《南大先锋博士论坛胎死腹中》改写而成。原报道有如下提要:"南京大学邀请北大学者焦国标、中国青年报资深记者卢跃刚、青年政治学院教授展江等出席先锋博士论坛,开会前受到当局的压力被迫取消,出席论坛的研究生对於官方干预感到惶惑。……南京大学研究生院主办的"先锋博士论坛"的新媒体论坛讲座,原定十月二十二日在南京大学科技馆举行。来自京、苏、沪等地的传媒学专家、学者原本已备好演讲内容,殊料,开讲前夕突然飞来'魔剑',腰斩论坛。事缘受邀的演讲者,有来自北京的焦国标、卢跃刚等多位颇受当局关注的传媒热点人物,而演讲的内容又特别'敏感'。论坛组委会先是接获教育部'指令',而後接获中共中央宣传部和国家安全部的'要求',这届'先锋博士论坛'的所有活动取消。"
自从《讨伐中宣部》流传开来之後,我的活动半径大大缩小了。南京大学邀请我前往演讲,我愉快地答应了。西谚云:"乌云总有银边。"信然!
可是我高兴得太早了。二零零四年十月二十二日晚上,夜里十一点,从北京到南京的火车上,正睡得迷迷糊糊,手机突然响了。我心想:糟了。果然糟了。南大"先锋博士论坛"组委会电话告知,说教育部、中宣部和国安局先後致电南京大学,要求取消我的讲演,说:"不能给焦国标在这种场合说话的机会。"校方无奈,只能照办。我说:"怎么办呢?我人都在火车上了。"那边说:"那就来吧,不演讲,看看听听别人的演讲也好。"这是一个有近十人的系列演讲。二十三日早上七时许,火车抵达南京。上午又传来消息,卢跃刚先生的演讲也被取消。接着又得令,下午的开幕式也取消,论坛近十场演讲全部取消。是的,所有的乌云都是有银边的,还得看你摊上摊不上,我这次就没摊上。
南京大学"先锋博士论坛"是为研究生、博士生设立的一个多学科论坛,其中的人文学术讲座已经举办多次。此次论坛的主题是新闻媒体,邀请的演讲者都是新闻传播学领域的学者、专家。我演讲的主题是《新闻之外的敏感》。根据海报显示,卢跃刚先生的演讲主题是《新闻采访与写作的"中国经验"》,中国传媒大学广播电视中心主任、教授胡正荣的演讲题是《媒介市场格局:中国的与世界的》,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新闻传播系教授展江的演讲主题是《警惕传媒的"双重封建化"》,复旦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副院长李良荣的演讲主题是《中国传媒发展态势与改革的路径选择》,上海大学影视学院新闻系主任戴元光教授的演讲题是《论新闻的价值重建》,中国社会科学院新闻研究所原所长、华中科技大学新闻传播学院特聘教授孙旭培的演讲题是《新闻自由的渐进发展》。此时正逢江苏电视台举办一次业务研讨会,还有几位与会学者将到论坛讲演,总计十场左右。
南大研究生院主办的这一期论坛,由南京大学研究生会博士部承办,南京大学团委、《中国研究生》杂志、南京大学研究生报协办,筹备工作做得相当充分,早就透过各种渠道对外发布消息。前来参与论坛的有安徽、浙江、江苏、上海的学者和新闻界人士,《温州晚报》的两位新闻记者坐了十多小时的火车赶来,到了演讲地点南京大学科技馆报告厅,才知道论坛已被取消。
南京大学校门口贴出的通告说:"先锋博士论坛本期讲座(新媒体论坛)安排因故变更,今天下午和晚间所有活动取消,论坛其他讲座待进一步通知。由此给大家造成的不便,请谅解。先锋博士论坛组委会二零零四年十月二十二日。"中国的事都是这样,"因故"、"衆所周知的原因"等托词随处可见,搪塞人,欺蒙人,谈什么知情权!
演讲取消後,与会学者和学生们还准备组织一场沙龙性质的聚会,随意交谈。校方已成惊弓之鸟,什么活动都不要再搞了,因而最後沙龙也没办成。
晚上,南大新闻系的几个研究生找到我和卢跃刚先生住的旅馆房间,看上去显得很紧张,很凝重,很沮丧。他们还年轻,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第一次感到在中国做新闻怎么这么难啊!中国新闻究竟怎么啦?做记者难道真是要冒风险吗?他们希望我在这小范围内把我准备演讲的内容告诉他们。我没有写出演讲稿,原准备的演讲内容是当今中国大陆的报禁和新闻改革问题,还有我最近的遭遇,以及新近写作的一些文章的观点。
我原准备这样开始我的演讲:"当年梁啓超自命'少年中国之少年',而今我自号'阳光中国的阳光男孩'。是阳光就要照亮,今天我要照亮的是,就在我赶往这里与你们见面的火车上,教育部、中宣部和国家安全局电话通知南京大学,取消我的这场讲演……"
我原准备的结束语是:"最近,印尼选举国家元首结束,大选成功,阿富汗也正在大选,选举自己的国家元首。印尼是由一两万岛屿组成的国家,阿富汗还几乎是停留在一个部落文明水平上的国家。这些国家都能大选,我们中国是有五千年文明史的整大块连在一起的国家,我们什么时候能举行大选?从清末以来,统治者总是说老百姓的素质太低,不能有大民主,不能有大选,难道我们中国人民的素质比阿富汗部落民族的素质还低吗?我们的大选难道比两万岛屿的印尼在技术上还困难吗?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大选?我给你们在座的南京大学的研究生们留一道作业题,你们能不能给我们的胡锦涛主席写一封公开信,要求他不要再像前几代老一辈领导人那样,做那种劳心劳力遴选和指定接班人的工作了,也让中国人过一把大选的瘾,让他们自己选出自己的国家领导人。"
最近中国大陆接连不断出现不稳定因素,重庆的万人骚乱,河南、河北、四川、重庆、贵州等地的矿难,这些都是有关联的。这么多年来,新闻媒介控制如铁桶,社会问题得不到及时发现,更得不到及时解决,社会舆论没有表达渠道,整个社会就像正在加热的压力锅,没有出气的地方,压力必然越来越大。是谁堵塞了排气管道?是主管新闻舆论的各个职能部门。有气不让出,会把人憋爆,自己炸裂,周围的人跟着遭殃。唯有开放报禁,让新闻媒体甩开膀子自由行使舆论监督之责才是正路。起码在中国当下,一份报纸比一千个法庭更能保证社会公正。
我从南大方面了解到,教育部指令"不给焦国标这个讲坛"的具体部门是它的社会科学研究与思想政治工作司,简称社政司。10月25日,我一回到北京,就与社政司电话联系,要见他们的司长,我要问他:"我去南京作学术演讲,究竟错在哪里?取缔这一论坛的理由何在?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你必须向我道歉,向远道去南京却因论坛取消而一无所获的各方人士道歉,幷赔偿其经济损失,教育部必须反思这种压制学术自由的丑陋行径!"
连续数日,我打电话务必要见社政司的领导,那里的工作人员只说一定转达我的意思,可始终没安排与司长通话,更没见面,直到我11月4日离开北京去美国。
中国的官员们现在只剩有权,别的什么都没有了。他们不敢见人,从《讨伐中宣部》风行至今,我没见过中宣部的任何官员。他们不屑於见我,还是不敢见我?社政司的官员也是一个德行。所到之处,人们与我谈论《讨伐中宣部》时,似乎有一个共同的、不言而喻的前提,就是我怕中宣部,我说:"呵呵,哪里是我怕中宣部啊,是中宣部怕我。"
给校、院领导的四封信
焦国标
《讨伐中宣部》流传开来之後,我的多事之秋也到来了,其中包括我给我们大学和学院领导带来的工作麻烦。下面是这期间写给大学和学院领导的几封信,收录在这里,既是我的一段经历,也包含我的一些思想。
(一)
X校长,及其他校领导诸公:
《讨伐中宣部》一文给学校工作带来的麻烦和困难出乎我的意料,这使我深感抱歉和抱愧。此前我以为,共和国里,公民时代,一人说话一人当可也。不意大谬不然,人们仍然沿袭人员的单位所有制思路和工作方式,"惹祸"的人不被找,法院不被找,单位领导被找,就这样校和院领导因我而平空多出来一个棘手的"工作项目"。
在X校长和X老师与我谈话之後,我的确感到《讨伐中宣部》这篇文章无论内容还是方式都存在问题。平心而论,这些年我们的意识形态管理工作改进甚多,特别是 "言者无罪"一项,进步明显。虽然曾有人因言受处分,却没有谁因言获真正的罪。正如X校长所说的,如果对中宣部工作方式有意见或建议,可以冷静,理性,条分缕析地表达出来,"上书"中宣部领导人或具体部门,言路是通畅的。目前这篇文章,意气用事之词太多,像X老师指出的那样,凡词用到"最高级",不仅不利於意见或建议的被采纳,而且也很伤人感情。在此我想郑重地对被我"指名道姓"的我们河南同乡吉炳轩副部长和刘云山部长道声:"对不起!请原谅!"我相信没有人不爱自己的国家,所争只是身份、角度和方式不同,的确不该采用太过火药味儿的文字。
过去我认为,十几亿中国人,品种太单一,都是哼哈二将的余脉,我要让中国人的色彩丰富一些,基因多样一点。过去我认为,中国人文社会科学界的所谓研究都是煞有介事,连常识都没有恢复,谈研究是可耻的。所以我很抵触学界的那些所谓学术论文,所谓专着。现在这些都过去了,金盆洗手,我也要写我的专着了。我是河南大学的文学学士和古代汉语硕士,中国人民大学新闻学博士。误入歧途若许年,如蒙我们北大中文系不弃,我愿意在校领导的帮助下到那里去教古代汉语,研究文字音韵帮滂幷明。
真诚感谢校领导的关爱,真诚感谢教育部领导的宽假,也真诚感谢中宣部领导的雅量,我们中国的未来未可限量!
焦国标
2004年4月2日於燕北园
(二)
X老师及新闻学院其他领导和校领导:
一再给你们平添工作上的麻烦,真的很抱歉。尽可能不求人,更不连累人,是我的自律,也是一种长期形成的处世哲学。在人们看起来,也许我是一个很张狂的人,很没边际的人,《了望周刊》原社长许博渊甚至指我为"持不同政见者"。需要说明的是,"不同政见"在我心里是个中性词,我还写过《为野心家、阴谋家平反》的文章,先有独裁者,後有野心家,野心家、阴谋家是独裁者"逼"出来的。我自己知道,我没有任何政见,没有任何立场,我只有在一事一时上具体的、强烈的是与非。
所以我没有任何小圈子。主流社会这么大个阔老板我都不"投靠",干么投靠小圈子?值当吗?没圈子也就没门户之见,所以我敞开心扉接受四面八方的信息和观点。駡我,夸我,是駡者和夸者自己的事,我既不恨也不喜。写哈姆莱特是莎士比亚的事,哈姆莱特什么样,是读者的事。
这些年来写言论,回味一下,核心动力就是一个词:仁慈。或"高攀"一下,是慈悲。什么责任心、使命感,只是表面的。现实的问题和灾难,我有一种强烈的不许它重现和重演的道义冲动。当今中国言论界对我有个评价:许多问题都是焦国标刨的第一锹。特别是农民的生存处境问题。这些我都不细说了,免得流於自矜自夸。
如果我对自己有什么功利期盼的话,第一我想拿新闻界的普利策新闻奖,第二我想拿国际上的诺贝尔和平奖。也许诸位尊长要笑我了,但我认为在中国农民问题上和中国新闻自由的进程上,我已经做的,不包括将要做的,将要做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就足够给诺贝尔和平奖踵事增华了。在中国社会文明的天空里,没有留下我的翅膀,但我艰难的飞过。在袁世凯拿20万银圆收买梁啓超的一篇反帝制的文章时,梁说:"我梁某不为袁氏一人一姓而生,乃为四万万中国人而生。"这样的风度和境界,足以令个别精神传人对抗任何横逆。
根据我这些年写言论提问题的经验,一个社会毒瘤或问题,自被提到公衆视野到政府拿方子立法解决,短的二三年,长的五六年,个别的也可能是几个月,如孙志刚案导致的收容制度被废除。我相信,中国宣传部体系数年内必有大变。一句话,我目前的状态,根源於我大脑里贮存的各种人文基因、思想信息、价值理念和前贤楷模。不是无源之水,更不是轻薄子说的愤青情结或愤青人格。顺便说,愤青也是一个基因资源,在生物学上,它与其他任何人格等值,共同构成中国人的人格全貌。
上面的话,与其说是反省,不如说是沟通。下面我要对各方领导作一个具体的承诺:第一,与中宣部的"恩怨"到此结束,不再谈,它能活一百岁或像秦始皇希望他子孙的那样千世万世,还是八年,还是八个月,是它的造化,与"贫道"无干,我不再想,不再看;第二,不再见外国记者。不过我要表明,2003年和1943 年,相隔整整一个甲子,是外国记者在两次大灾难,非典和河南大饥荒中,帮了一把中国人民(皆美国《时代》周刊披露,中国人欠《时代》一大笔恩德债)。当彼之时,中国记者安在哉?因而不管诸位师长如何看,我总体上是感恩外国记者,而不是视之为麻烦制造者。
匆促报命,口不择言,若有不妥,敬请指教。
愿我们各自保平安!
焦国标 稽首再拜
2004年8月27日
附:给《亚洲周刊》江迅先生的电子邮件
江迅先生你好!
上面是我写的保证不再写时政批评中宣部和不见外国记者的文字。如果适合发表就请发表。我不再遵从中国社会现存的任何潜规则,我要向中国社会存在的任何潜现状挑战。当年梁任公自命"少年中国之少年",我要自号"阳光中国的阳光男孩"。一打主义不如一个行动,"阳光男孩"焦国标在行动。知而不行谓之恶,知而绕行谓之邪恶。让我们从此开始远离恶,掷弃邪恶。梁任公办长沙时务学堂时的得意弟子蔡锷将军,护国起义誓师时说过一句话:"此次所争不在胜败,乃为四万万人争人格。"是啊,四万万中国人,一个袁世凯想帝制就帝制,四万万人的顔面在哪里?中国宪法,从《临时约法》算起,她是亚洲第一个共和国的第一部宪法,而今已然近百年,可她开出的言论自由支票仍然谁愿克扣就克扣,我十三万万中国人的脸在哪里?我几百万人文知识人子的脸,在哪里?
我的课虽然被停,可我的沮丧已经过去,我发现我的心灵似乎越来越强大。最近脑海里常萦回辛弃疾的"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和苏轼的"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词句。真是奇怪,夜阑梦回,朦朦胧地总浮现关大王独赴单刀会的影子。关汉卿写《关大王独赴单刀会》,关云长淩波涉江,顺流东下,豪迈异常,其词曰: "大江东去浪千叠,引着这数十人,驾着这小舟一叶。又不比九重龙凤阙,可正是千丈虎狼穴,大丈夫心烈。我覰这单刀会似赛村社。""好一派江景也呵!""这也不是江水,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写下上述文字,让我学关大王,也做一个"把盏科",浮一大白,喝它一壶。哈哈哈哈!
国标 於北大
(三)
X老师:您好!
这几天整理《对外传播学》效果很不错,已经有7万字彻底理顺了。我希望能一鼓作气写完,应在25到30万字之间吧。是阿富汗战争打断了当时的写作。
当年胡适写《中国哲学史》和《白话文学史》都只有上卷,下卷终身没写出来。我想写完整《对外传播学》,里面的原创性我很看重。我希望它能成为被翻译成外文出版的第一部中文新闻传播学专着。中国近100年新闻学史,没有一部被翻译成外文,太可悲了。
今天有朋友说,中宣部一位副部长开会提及我被学校批评幷停课事。据说网上已发此新闻。昨天自由亚洲电台记者来电话,印证我是不是被学校停课。我问他们从哪里听到的这个消息?她说是香港成报。
也有学生问我是不是被停课,我都没有正面回答。一是我觉得我自己羞耻,二是我觉得北京大学羞耻。但是如果停了,我说没停,就更可耻。总之一个耻字缠上我了。
当时您告诉我停课时,我没问从哪里来的力量让我停课。据说是我们学院打报告停的课。这其中的的运作过程我不想让您一定现在告诉我。本着对历史负责,我将来再请您告诉我真相吧。
我这封信只是告诉您不用为我的状态担心。
这几天我很有成就感,很充实也很有收获。
祝学院里一切都好!
焦国标2004年9月15
(四)
X校长并X老师:
调我到校文献研究部门一事,初听之下,虽有些意外,同时也深获我心。我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目前这样的现状我幷满意。如能躲进我们校园里的哲学楼成一统,做学问,我真是谢天谢地。
可是细想深感不妥。
第一,这个校内调动不告诉外界,我做不到。为什么呢?通讯地址就是个大问题。我总得对外人告诉我的通讯地址吧?再者,虽然我们都认为这是一种临时保护措施,可是日後两位先生必落駡名。至於我本人,外人必说这个焦国标缺心眼,领导把他卖了,他还帮领导数钱。
第二,这对我们学校声誉有害无益,甚至比把我开除更不可取。中国青年政治学院把杨支柱放到图书馆,青院是什么地方?野鶏学校而已,什么都可以做。我们北京大学大门大户,老师因言论而冷藏若此,实为不妥。清华待秦辉老师,仅限停课。北大若把我送进文献研究部门,後人、外人看来,将比清华更等而下之。曹刿说: "肉食者鄙,未能远谋。"处於领导的位子,情急之下,出饮鸩止渴之策实属难免。可是眼光稍稍放远,不用放太远,一月俩月之後,就会发现这真不是最适当的爱校之策。一阵政治妖雾袭来,令人晕头转向,可是转瞬也就过去了。妖雾毕竟是妖雾,不是泰山磐石。
第三,对我自己而言,也未必都是好处。首先,我最後的学位是新闻学,我安身立命之具应以新闻学为有利。今年已是我晋升副高职称的第六年了,我在文献研究部门再待六年能拿正高吗?我一辈子学术职称方面的前途不就完了吗?当然,目前这样挂着,不上不下,也许一样是完。可是我认这个完,不认那个完。这个完有意义,那个完没意义。"赖"在新闻(教育)圈,即便职称一辈子泡汤,我还有讨伐中宣部的老本,最起码是风操方面的老本,这也是个人需要或个人实现的一部分。中宣部当然不可能伴我一辈子,它的阳寿不多了,可是伴我二三年的可能还是有的。到那时,X老师该退休了,X校长也到了调我走时灵,调我回未必还灵的时候,我欲回新闻学院,得乎?人事代谢,两位先生即便欲帮我回,可乎?
为领导计,现在怎么办?上策,下学期安排我正常上课,出一个让中外大跌眼镜的险招。回国後学校没处分我,世人很多"想不通"。继续走下去,让世人更加想不通去吧。人家猜到哪,您就做到哪,不能叫技高一筹;人家(误)指到哪,您就打到哪,不能叫择善固执。中策,继续挂新闻学院这儿不上课,等这股政治妖雾自然消退。下策,调我到文献研究部,留千古微词。为学校百代声誉计,如果硬调我到文献部门,我只能写着杂文走,正如三年前我写着杂文来,挥挥手不带去燕园半片云彩。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今日欢呼孙大圣,只缘妖雾又重来。"做孙大圣不易,起码可以做个沙和尚,无论如何不能做猪八戒。
国标顿首
2004年12月11日晨五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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